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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0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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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真界中的劍,可以分為兩種。

一種是無靈鈍劍,與普通人家中的刃器沒有什麽本質區別,供還沒有找到本命寶劍的劍修練習劍術。

另一種就是有靈利劍,能與修士體內的靈脈產生感應,內含有意識的劍靈,可以用來與劍修結契。

雲忘川,一個連利劍劍柄都沒有摸過的純情劍修。

在長老與護法們的刺激下,竟然被帶到了天下第一鑄司:棲梧鑄司。

可謂是人性的扭曲、道德的淪喪。

看著這棲梧鑄司門前絡繹不絕、滿面春光的劍修,雲忘川不禁陷入了沈思。

片刻後,她問道:“這是正經劍修會來的地方嗎?”

長生:“劍修正不正經我不知道,反正這裏面的劍靈都很正經。”

雲忘川:“……”

見她遲遲沒有動作,長生勸道:“少閣主,來都來了。”

聞言,雲忘川沈默半晌,還是搖了搖頭,“一生一世一把劍,我看我還是不要流連於這......”

長生:“他們說,你不行。”

話音剛落,雲忘川轉回身子,闊步向前。

“來都來了,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。”

棲梧鑄司,散布於天下各處,宣稱供失去主人的劍靈休養生息。

世間有很多結契之後又被離契的劍靈。

上一任主人會在劍靈身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,導致他們沒辦法再完美契合其他修士的靈脈。

故而,劍靈們很難再找到下一任主人。

修士們只嫌棄這樣的劍靈“不再純凈”,卻很少有人去約束劍修隨意離契的行為。

於是,很多劍靈都流離失所。

鑄司之中從來不會缺少肯登臺獻技的劍靈。

從棲梧鑄司的正門走入,只見裏面空間極大,東南西北各有不同,可謂是別有洞天。

雲忘川氣質脫俗,通身佩戴皆是價值不菲,就算鑄司中的秀娘沒得幸見過霜天少閣主的尊容,只見她這通身的氣派,便知道這是位大主顧。

於是尚不等她看清鑄司中的景象,便圍來三位秀娘,將她與長生圍了個嚴嚴實實。

“這位小劍仙怎麽如此面生,難道是第一次來我們棲梧鑄司?”

“東樓臺上,我們的頭牌想容正在舞劍呢,小劍仙可要過去看看?”

“想容是把軟劍,通身都由冰中玉打造,可謂是劍芒勾人、流光溢彩,平時想要劍他一面可不容易,這不是劍仙您來得巧......”

聽到“冰中玉”三字,雲忘川側眸,向東面看去。

遙遙可見,純白簾幔隨風飄動,水榭之中有一揮舞著某劍法的銀白軟劍。

她眼睛都沒瞇一下,便將頭轉了回來,開口道:“錯了。明明是水中玉。”

“哎呦,小劍仙真能說笑,隔得那麽遠,您怎麽能分清楚是水中玉,還是冰中玉?”

“看來您是對我們想容不滿意,那不如看看我們大殿之上的其他寶劍?”

棲梧鑄司的大殿之中,也有很多寶劍在流露著自己的劍芒,舞動著各式各樣的劍法。

這若是放在別處,這些動作便是寶劍對劍修赤/裸裸的“勾引”。

故而尋常劍修一進來,便已經難以坐懷不亂,情不自禁地散發出自己的靈力氣息。

但雲忘川練劍十幾年,從來沒有過其他劍修那般世俗的欲望。

她被這幾位秀娘堵住說了那麽久的話,周圍的寶劍們一直在她眼前跳著“脫衣舞”,然而她眉間的靈印都沒亮一下。

這些秀娘不通修煉之事,大殿中的寶劍們卻發現了她的不對勁。

“那新進來的劍修怎麽回事,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?不會是還沒有練氣的小孩兒吧?”

“呵,她修為如何,待我飛過去一試便知!”

長生見自家少閣主收斂了表情,灰沈沈的眼眸半垂了下去,便知道她這是被秀娘們問煩了。

他與少閣主從小一起長大,感情深厚,少閣主在他面前還算是一個好相與的人,但對別人可就沒什麽好脾氣了。

他現在非常擔心這些把雲忘川堵住的秀娘們的生命安全。

於是長生連忙上前一步,“好了好了,你們不用招呼我家主子,我帶她……”

尚未說完,他突然被雲忘川擡手拽了回來。

“躲開!”

只見前方一寶劍旋轉著飛來,其上劍芒四溢、流光溢彩,可謂是美麗奪目,又帶著足足的勁風,緊追不舍、毫不留情。

好一個蛇蠍美人。

而雲忘川今日並未佩劍。

就算是佩了,一把鈍劍,也不足以與眼前這有靈寶劍抗衡。

秀娘們早已做鳥獸散,一邊躲一邊尖叫道:“不得了、不得了,要出人命了!!”

“快!誰佩劍了!快來救人啊!”

“逛窯/子難不成還會帶老婆?哪有人來鑄司會帶著自己的本命寶劍!瘋了嗎?!”

確實,在尋常人眼中,一個沒有佩劍的劍修是不堪一擊的。

此番這劍氣勢洶洶,雲忘川必然見血。

然而那利劍仍在不依不饒地逼近,雲忘川卻是從容後退,所行步法極為玄妙,只讓出分毫的距離,教那利刃永遠只能擦身而過。

雲忘川眉間靈印仍舊未亮,只是在指尖氤氳起點點寒冰,輕揮了下手,那寶劍竟然跟隨著她的手改變了方向。

這是把軟劍,整個劍身瞬間彎成弧形,貼著雲忘川的腰纏過一周。

“好軟。”

她雙眸微彎,勾唇一笑,那劍自覺被她言語調戲,更加氣急敗壞,一瞬間,劍法破綻百出。

雲忘川順勢握住了那劍的劍柄。

穩、準、狠。

方才略顯輕佻的笑意瞬間收斂,五指收緊,不容反抗地將那劍給豎了起來。

劍身之上映出雲忘川那雙深灰色的眼睛。

冷若冰霜。

那劍被雲忘川握得吃痛,劇烈地戰栗起來,發出“咻咻”的聲音。

“小劍仙饒命,方才是在與你玩鬧呢……啊!你怎麽半點情趣也不知!”

雲忘川手指上的力氣才卸下些許。

“出招真狠。”她纖長的食指在劍柄上摩挲了一下,本是個溫柔繾綣的動作,配上她冷冰冰的語氣,卻顯得格外駭人,“換成別人,此時已經被你刺進骨頭裏了。”

說完,便毫不留情地把這劍朝半空扔了出去。

“棲梧鑄司裏的劍都是這樣與劍修玩鬧的?”

長生一步跨到雲忘川身前,蹙著眉頭,眉眼之間流露出一絲狠戾,“棲梧鑄司真是不識好歹!如此無禮,你們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誰?!”

說話之間,他眉間靈印已經亮起,蔓延出濃郁的黑霧,竟是要調動黑衣衛!

雲忘川見狀蹙眉,剛要揮手制止,南樓之上便傳來一陣琴音。

“錚--錚錚-”

這琴音裹著一種極巧的靈力,溫柔有禮地纏上來,卻又是不由分說地阻斷了長生的動作。

長生:“!”

雲忘川瞥了他一眼,安撫道:“無妨。安心。”

她微微擡眸,向南方看去。

下一秒,一個極其陰柔,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從上方直接鉆入雲忘川的耳朵裏。

“少閣主揮揮手指,就能讓臨江的棲梧鑄司灰飛煙滅,實在不需要讓黑衣衛出動,鬧得滿城風雨……”

黑衣衛,霜天劍閣閣主一脈的靈體親兵。

修真界中的人又叫他們黑鴉,不吉利,露面必見血腥。

那上方的帷幔層層疊疊,光線極暗,雲忘川卻一眼便對上了說話人的眼睛。

昏暗之中,一雙灼熱的眼睛。

被她一眼發現,那人也並不驚訝。

“和氣生財,少閣主息怒,我是棲梧鑄司的老板,鳳羽,敬請少閣主南樓一敘。”

“……命我們的花魁寶劍,為您獻上一支精妙絕倫的表演,當做賠罪。”

棲梧鑄司壟斷天下鑄司生意,風生水起,富可敵國。

論起勢力,與作為劍修第一學府的霜天劍閣可謂不分伯仲。

不過如今是在臨江,霜天劍閣本部所在之地。

棲梧鑄司自然要禮讓霜天劍閣三分。

雖然不知這棲梧鑄司的老板為何恰好在此處,雲忘川還是沒有駁了他的面子。

她輕輕點了點頭。

南樓便走下兩位帶著面紗的女子,施施然為雲忘川與長生引路。

走上鏤空的銀白臺階,拂開蟬翼般的輕盈薄紗,再穿過燃著暖香的走廊,迎面而來便是一個窄而陰暗的舞臺。

另一旁,帷幔中的人影動了動,陰柔的聲音從中傳出。

“少閣主,勞煩入座……好戲就要上演了。”

說完這句,那人便陷入了沈默。

雲忘川卻遲遲沒有動。

長生俯身詢問:“……少閣主,怎麽了?”

她的眼神凝固在舞臺上,暗灰色的瞳仁中仿若湧起一股暗流。

她能夠依稀看見那狹窄的舞臺上,有一個籠子。

關著一把劍。

軟劍,能纏在腰上的那種。

很薄,很鋒利,很漂亮。

“長生……”雲忘川的身子還是一動不動,只是嘴唇開合,“你,有沒有感覺到一個奄奄一息的劍靈氣息?”

非常虛弱的,卻又莫名迷人的劍靈氣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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